第145章 情缘巴士站(两章合一)-《1936国足在柏林奥运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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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其实听潮姐姐其实自己也才19岁,从欧洲带着汐儿飞过重洋来祖居探亲,可比陆逐虎这几百里远了不知道多少倍——不也没有“大人”带吗?

    “好啦好啦,前面就是已经被拆掉的老县衙啦,应该就是你爷爷的爷爷的……祖先当‘大官’的地方了。”汐儿明明回到国内老家也没多久,却已经摆出“本地通”的样子了。陆逐虎笑道:“知县算哪里的大官呀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周围全都归他管,连我们家也归他管,那他当时可不是一个老大的官嘛!”汐儿一本正经地说,听得听潮姐姐也笑了:“你不懂就不要瞎说。”

    要是县令什么的的确不算什么大官,历代都是“七品芝麻官”的代名词,不过老陆家确实也就这么一位在清朝中过进士还做过一方父母官了。不仅是陆家,整个清代,江西出过的大官都寥寥可数,回去看看明代、宋代江西籍的官员,可真是灿如繁星了,什么王安石、欧阳修、文天祥、解缙、严嵩的,连辛弃疾都在陆逐虎的家乡农村隐居过二十年,写写“茅檐低小,溪上青青草”什么的。可突然一个人才辈出的地方到清代突然万马齐喑,是很奇怪的。除了大面积向外移民外,与所谓的“民族气节”也不无关系。

    陆逐虎听家里老头子们讲过家里某段时间有祖训是“不仕异族”的,在如今中华民族是一家的情况下看起来是带着偏见的,不过放几百年前还是很能理解的。直到现在在江西的圭峰山地区,还有明朝末年躲进山中与世隔绝,誓死不剃发易服,保留汉族服饰,到建国后才被发现的“遗民”。

    所以这位在同治、光绪年间有违“祖训”,考清朝的科举,做清朝的官的爷爷的爷爷的……祖先,其实就是他太爷的爷爷,还是有点“叛逆”的。虽然这个时代的大清王朝离彻底崩盘已经不远了。

    他是死在在外为官的任上,最后也不过是一方知府,只听长辈说他为官的风评颇好,别的东西年代太久远也就无人知晓了。

    到了老县衙的地方,除了还剩一点门楼,照壁什么,别的留下来的也没什么了。没看出什么名堂,毕竟在中国这些被时代变迁毁坏的旧建筑不知凡几。结果回到莫家的老宅,那个瘸腿的老头却说他小时候经常在那块玩,原本还有一块写那位姓陆的县太爷的“功德碑”,还是——

    “你爷爷的爷爷的父亲写的碑文呢。”瘸腿老头对汐儿说。

    一听说这个,汐儿跟听潮姐姐也有兴趣想要看看,陆逐虎自然更有兴趣加感觉有面子了,虽然老碑早就毁坏了,但三个人还是在档案馆找到了碑文的照片和残片。听潮姐姐一间,指着碑文上的落款就笑道:“安淮——这就是爷爷的爷爷的……名字啦!”听潮姐姐从小就聪慧,过目不忘,这些自然不在话下。

    “陆公名鍊,故信州人也,六岁丧父,哀毁过礼。未弱冠而通经史,性倜傥而有济世之志……”陆逐虎就将碑文念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哇,你能读得懂古文吗?还有这么难的字你也认识啊!”汐儿有点小崇拜地看着陆逐虎,指着名字上那个“鍊”字道。

    陆逐虎有些不好意思,其实他也不认识,只是不认识的字念“半边”而已,甚至……连半边也不太认识,所以他读“见”。被小女生崇拜,他还是有点飘飘然,自然也不能怯场咯。

    听潮姐姐微微一笑,并没有指出这个字其实是“炼”的异体字,自然是读“liàn”咯。

    也是从这篇碑文中,解答了陆逐虎长久以来的疑惑,为什么这位高祖父要“特立独行”出去做官了。本身考清朝的科举已经是有违“祖训”了,不过一开始他还没有那么“出格”,随便考考考上了,托词“身体不佳”,原本要遴选做官,拖了很多年也没有去。

    主要还是经过十几年的“东南之乱”(就是太平天国),整个东南江淮流域都人口锐减,民生凋敝,他出行时看到这一片原本是富庶之地的长江下游,经过多年战乱已然困苦不堪,易子相食,不禁潸然泪下,这才出仕,并请求任受战乱伤害最大地方的地方官。然后他就来到了这里,虽然也就在任了几年,不过确实为当地做了不少事,作为舒安山乡绅的代表,莫家自然要主持立碑修祠什么的。

    疑惑终于被解开,让陆逐虎不由得也升起了小小的崇敬。按说“长毛”们(清朝对于太平军的蔑称)都是汉族人,也都不留鞭子改回长发了,小时候学什么《天朝田亩制度》《资政新篇》也觉得挺先进的——可为什么到后来汉族人都不大愿意再支持他们,甚至转而去帮清朝去对付他们呢?天国之后朝廷上能说话的可都成了汉族大臣了。

    不去管天国那些封建与资本主义、民族与宗教的学术争论,反正从这一回之后,陆逐虎就更能理解“兴,百姓苦。亡,百姓苦”的含义了。也越发能理解陆家祖上这位“异类”,的确,当整个国家与民族都走上陌路的时候,再去争论“非我族类”的时候已经没多大意义,他当时所想的,也就是为了饱受战乱之苦的寻常百姓随便做点事吧。

    挖井,修坝,放粮,借种子……文中种种,说明他还是干过不少事的,虽然在帝王将相看来,这些都微不足道。战争时期,如《投名状》上的苏州之围,湘军淮军也不介意把全城人都饿死了干净爽快。

    反正,读完之后,陆逐虎觉得可以给自己立下更高远的目标,连带着听潮姐姐和汐儿都对这位“忠义之后”另眼相看了。

    除了原功德碑,之后他们又找到了一篇汐儿的那位高祖父莫安淮公写的另一篇文章——看样子是陆家这位鍊公离任,在别的地方当知府因为过劳而死在任上后他写的悼文,《病中悼陆氏鍊公》。

    与功德碑歌功颂德的模板文章不同,这篇悼文就完全是这位写的完全是真实的感情抒发了,更加令人觉得真实可信。

    文章中回顾了他与陆鍊个人的交情,怎样拥有共同的抱负与对“大义”的理解,怎样一起救济灾民,兴办“义塾”,并送自己的子嗣与其他青年学生去欧洲留学,以图他们学成归来之后救这个老大国家于危亡之中。尤其是莫家被人诬陷在东南之乱的时候结交“叛贼”,罪大恶极——也是陆鍊竭尽全力为他们摆脱牢狱之灾……种种种种,让陆逐虎三个人最后读到陆鍊死了,也能感受到莫家祖先的悲伤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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